禁閉時光(四)「基地訓練」:

 

工六A(7)   

圖片說明(工蜂六A型多管火箭砲)

 

全連的十二門火砲,雖然都全數的進駐基地,不過在「營測」(測驗全營的實兵作戰能力)及「軍測」(測驗指揮部的指、參能力,所有陪同基訓的三個營,須一同受測)時,卻只需編成四門砲受測,於是我們三個志願役中士,及一位較資深的義務役下士,受派分別擔任四門砲的砲長。為了識別每個人所扮演的角色,一塊塊藍底白字的職務名稱,縫上了每個人的胸前,二個閃耀的大字──「砲長」,正彰顯出我善於打砲的專長。

 

火箭砲的砲長,不但要善於打砲,還要具有忍者龜的本領,不但要具有忍者龜的本領,連裝扮上都跟忍者龜幾乎一樣。砲長不但要在背上背一個「AN-PRC77無線電(簡稱:拐拐)」、胸前還掛了一套「陸山光電射控系統」(包含無線電接收器與射擊諸元顯示器),雖然大多數的時間,我們在下達射擊命令時,使用的仍是「EE8有線電話(簡稱:EE8)」(因為陸山光電經常秀逗)。不過這麼先進的裝備掛在我們身上,絕對有它的作用,因為它像龜殼般的保護著我們,免於受戰場上的流彈、破片威脅,只是重量實在無法讓我們忘了它的存在。

 

砲長在火砲佔領陣地前,須在砲車仍在行進間,背負著一身的龜殼裝跳車,然後奔跑至砲車前方,引導砲車進入砲陣地。這個專業帥氣的動作,雖然作過不下近百次,但任何的事情總有個萬一,就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午後,戰砲隊在連長車的引導下,正準備轉進砲陣地時,我也已從車長座位中,掙扎的挪出了身軀,單手懸掛在車門外,趁著砲車轉彎速度稍減時,一個飛身的跳離了砲車,身體依隨著慣性在空中飛行著,然後緩緩的向地面落下,就在腳尖與地面接觸的那一剎,忽然間鞋底感覺不到任何的摩擦力,於是乎一個踉蹌差點仆街,就在左膝剛著地的那一刻,立即以右手上的「M-16步槍」為支撐,使出了一招鷂子翻身陽關三疊式後,繼續的向前奔跑,完成那未完成的工作。想來若不是我一身上乘的武學修養,相信這個高難度的特技動作,恐怕就得隨著我命喪輪下後,從此成為絕響。

 

若說整個基測過程中,最了解所有演訓的流程、陣地的位置,甚至於操作的課目,絕不是階級最高的主官、管,也不是資歷最深的士官長,而是那群隨時出現在我們四周的「小蜜蜂」。往往在部隊才剛出營門之際,他們已經在陣地旁擺好了陣式,等待著我們的蒞臨,當連、營長還拿著詳細的軍用地圖,仔細的研究著下一個陣地的位置時,他們卻早已收拾完畢先行出發了,他們不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更難能可貴的是那不持才自傲的氣度,萬一有上級蒞臨督導時,他們也會非常識趣的暫時隱蔽起來,畢竟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和氣生財。

 

在部隊中精實幹練、腦袋打結的幹部雖然不多,但可也並未絕種,他們總想努力的維持軍隊紀律、保持軍人形象,殊不知有些事情想想就好,千萬不要太認真。因為你一但斷人財路,他們就會斷你線路,讓那些原本應該隨時保持暢通的戰情電話,總會在最重要的時刻突然斷訊,更令人驚奇的是,有些線路連架設人員都不一定搞的清楚,到底是連接到那些單位的,卻也從沒聽說過小蜜蜂們有錯殺無辜的紀錄。

 

營測與軍測的過程其實都差不多,尤其在砲班裡,不外乎就是「佔領陣地」、「射擊操作」與「陣地變換」,這三項流程的重覆演練罷了,其餘的大部份時間都是在等待,等待著用餐開飯,等待著夜幕低垂,等待著小蜜蜂送來的麻油雞,等待著收操回營區。

 

M-110(7)   

圖片說明(M110A1-8英吋自走榴彈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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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閉時光(三)「菜鳥士官」:

 

八吋榴(06)   

圖片說明(M155-8英吋榴彈砲)

 

俗語有云:「中士、中士,上有上士,下有下士,中士不管事。」,對初到連上報到的我來說,既不須參加普測,又還不用輪值星,老兵不會想理你,新兵不太敢理你,像這般不上不下的狀況,令人無所、無措、無可奈何。白天!坐在砲車上,看著手上快翻爛的考題,看著中央山脈上的雲霧變化,看著廣場上等待太陽下山的弟兄們。晚上!或者用二個銅板,買瓶飲料坐在雜貨店的騎樓下,陪著年逾古稀的老板娘,看著楊麗花的歌仔戲,又或者再用二個銅板,找間供應熱水的澡堂,泡在簡陋的水泥浴缸內,聽著櫃台前稚齡的小老板哭泣。

 

經過了二週普測前的訓練,部隊正式入駐砲訓基地。一間間木造的平房,坐落在佈滿油漬的污泥上,喧鬧騷動的軍人,搬運著各式的武器裝備,這樣的場景,應該是出現在軍史館裡的黑白照片中,想不到如今,卻是真實的在眼前上演。雖說基地的訓練,是為熟悉戰場上的實況,但年代背景的設定,似乎也不必回到二次世界大戰吧!心中一直懷疑著,我們究竟是不是跑錯了地方,因為這裡怎麼看,都應該是一處歷史悠久,且維修不善的古蹟。

 

火箭營在軍砲兵中,是少數以駐地武器接受基測的單位(一般砲兵部隊,皆以75山砲或105榴砲受測),所以在駐地的所有家當,幾乎也都搬了過來,再加上火箭連的人員編制又多,於是在基地中所分配到的營舍,根本就不敷使用。就在營長「用兵如草芥」的原則指導下,阿兵哥每三個人分配到二個床位,而所有的駕駛,則全部都趕到車上睡,不但可以多騰出一些空間,還可以有專人看守裝備,反正人不見了可以再補,裝備不見了,那大家的麻煩可就大了。

 

就在一切庶務雜事都打點妥當後,所有的人開始等待著一週後的普測來臨,營部奉令暫時接管大門的警衛勤務,而我也接到了第一份正式的任務。營部將全營不需參加普測的人員,編成了一支十五人的警衛班,由我擔任副警衛長,開始接管大門的警衛勤務,擔任大門衛哨勤務的人員,幾乎都是剛從新兵隊結訓後報到的菜鳥,以站二歇四的時間輪值上哨,下哨後直接編入「一分鐘待命班」,我的工作除了編排衛哨輪值外,還要負責掌握及訓練一分鐘待命班(其實在當時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擔任警衛長的是一位剛從金門輪調回來的學長,所幸在他的指導下,終能使我對新的工作,在極短的時間內完全上手。

 

菜兵與菜官除了領子上階級的差異外,其實在心態上幾乎也沒有什麼不同,尤其剛開始接觸一個全新的環境時,總希望有人能引領你,趕快了解、進入狀況。只可惜新官遇到的,大都是一群,等著笑話人的官(或許也包括兵),新兵遇到的,也大都是一群,等著欺負人的兵(或許也包括官)。這樣的惡性循環,似乎不斷的在部隊中輪迴著,每個人或許都曾有過切身之痛,卻極少數有人願意從自己停止。

 

部隊中本就是一個規定最多,卻又最不遵守規定的地方。擔任門禁管制的工作,講的好聽是代表指揮官行使職權,但根本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得罪的不但可能是你的同儕,更可能是你的長官。面對指揮部的幕僚,各營、連的長官,甚至於各科、室的業務文書,不要說站在崗哨裡的那些二兵,就連我都很難拿掌握。不過學長說的好:「做事連著做人,想要做好事,先要學會做好人。」,於是乎!方便之門大開,整個營區外的卡拉OK、歌唱俱樂部裡,幾乎是夜夜笙歌。

 

說的也是,如果每個部隊都像宣導短片中所講的,支支都是紀律嚴明的鋼鐵勁旅,那在這窮鄉僻壤中,聲色場所又怎麼會如雨後春筍般,一家接著一家開。

 

155加(03)   

圖片說明(M59-155公厘加農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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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閉時光(二)「工六火箭」:

 

工六A(3)   

圖片說明(工蜂六A型多管火箭砲)

 

第二天早點名時,連長宣佈了簡單的佈達命令,我的職位為「砲一排副排長兼第一砲砲長」(我連火箭砲到底是長的怎樣?到現在都還沒見過)。火箭連是我所見過,編制最大的砲兵連隊,連上除了連部排外(射指班、通訊班、彈藥班...等),還有三個砲排(一般軍砲兵的砲連裡,幾乎沒有排級編制),每個砲排有四門砲,一個連就有十二門砲,每個砲班除砲長與駕駛外,還有五位砲手,一個火箭連的人數,幾乎超過一般砲兵連隊的二倍。

 

由於部隊必須在早上七點,小學生上課前離開九芎國小,所以在早點名後,由各連值星人員帶著部隊,往村外的方向走。穿過村落後,就在村口旁,一棟如砲擊過後的紅色殘樓,一部部草綠色的軍卡停放在廣場前,卡車上裝載著是一具具的發射架,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工六A。工蜂六A型多管火箭砲,是由一部五噸的輪型砲車,與裝載在車上的四十五管火箭發射架所組成,若不將發射架昇起時,遠遠的看就像一輛載滿水管的貨車。

 

在雲海工專的操課重點,最主要在應付進駐基地後的「普測」(測驗所有人員專業訓練的科目及操作),所以除了輪到操作練習的人員外,其他的弟兄則坐在小板凳上,拿著人手一份的考古題,專心的聊天、打屁。因為受測人員的名單,早已造冊送至砲訓部,所以這次的普測,自然就不會有我的名字,也就讓我擁有更多的時間,充分的去了解連上的狀況,和熟悉眼前的這座新武器。

 

連上除了三個大頭外(連長、副連長、輔導長),還有二位預官,一位在連指揮所擔任「連附」,另一位就是砲二排的排長,而全連最資深的,當屬連部排的「輪車保養(輪保)士官長」,他是技勤常士班畢業的老學長,只是不知為何淪落至野戰單位。與我系出同門的,還有另外二位學長,一位是砲二排副排長兼第五砲砲長,另一位是砲三排副排長兼第九砲砲長,我們三人在連上老兵的口中,有個共同的名稱「囝子砲」。二位常士班的學長,原應是我最好的依藉,可能是彼此間的個性差異,又可能是各有各的繁瑣事物,所以相交也僅止於點頭。

 

召來了隸屬於我的四個班兵(二名缺額),想從他們身上徹底的了解一下,目前整個砲班的狀況,砲一班裡除了一位上兵外(在我班上以他最老,所以稱呼他為『紅君』),其餘三人都還沒破冬,而整個砲一排裡,也只有一位下士(四砲砲長),所以我目前的狀況等於是「買一送二」了。『紅君』遞上了交接清冊,嘴裡還嘟嚷著:「以前砲車由駕駛負責,發射架由我負責,現在通通由『砲ㄟ』負責」(真是謝謝你的鼓勵喔),唉!看來往後的日子恐怕很難輕鬆愉快了。

 

拿著交接清冊,一項項點交著所有的裝備,順便仔細的了解一下,我這部配有駕駛的私人專車。工蜂六A型多管火箭砲是中科院的土產,由於火箭砲在發射時不會有後座力,所以不用像一般的砲兵部隊,挖助鋤挖到臉都綠掉,而整個發射前的準備,也只需用二支手指操作液壓式的支撐(千斤頂),將砲車調整至水平就可以了。發射架則由橫九直五,共四十五支砲管所組成(取其九五至尊之意,個人幻想),在方向、射角的調整上,也完全以氣壓式操作,火箭彈以電子點火的方式發射,連續發射時每發只須半秒鐘。

 

所以據我個人初步觀察的結果,工蜂六A型多管火箭砲的重點不在砲上,反倒應該是在彈上。

 

工六A(2)   

圖片說明(工蜂六A型多管火箭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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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閉時光(一)「回到最初」:

 

第六軍團隊徽(1)   

圖片說明(陸軍第六軍團隊徽)

 

結束了十天的畢業假期(其中有七天是光武演習補休的假),與其他二位一同抽中六軍團的同學,再次的回到了中壢,六軍團與士校其實就在同一條路上,只是軍團在龍崗路頭,而士校在龍崗路尾罷了。所以我們三個人連路都不必問,就直接驅車前往軍團了,只是大家心中一直納悶著,我們三個砲兵中士到軍團能擔任什麼職務?穿過龍崗大操場後,就在軍團門口的會客室裡,完成了報到的手續。

 

此時困擾我們十多天的答案終於揭曉,原來籤條上的六軍團,指的是直屬於軍團的砲兵部隊(簡稱:軍砲兵),所以我們三個人真正的單位,正確的講應該是「陸軍第二十一砲兵指揮部」(簡稱:兩么砲)。而當初那些抽到代碼的同學,分發的單位都是配屬於各步兵師的砲兵部隊(簡稱:師砲兵),兩者間最明顯的差別,就在於火砲的種類與口徑。

 

砲指部與軍團的距離,大約只有五百多公尺,在人事官的帶領下,我們徒步的走到了指揮部,在參一科的辦公室裡,只覺的空蕩蕩的一片,人都不知道死到那去了?原來指揮部帶著三個營,正在雲林斗六接受基測,而我們三個人,一人一個營,通通都有獎(心中想幹瞧,實在都有點無力了)。當天傍晚我們三個患難弟兄,又隨著指揮部的人事官,搭上了南下的列車,前往那無數個問號組成的將來。

 

在車上我們三個人彙整了所有問題,準備向人事官一次的問清楚,到底我們三個人,目前的處境有多「衰尾」,在一陣慘無人道的酷刑逼供下,終於有了些許概略的了解。兩么砲指部共有一個半營,及二個直屬高砲連駐外,其餘單位則全部集中在指揮部裡,我們三個人中有一人駐外,不過不是我。目前指揮部及其他的三個營,都還沒有進入砲訓基地,只是分別的借住在附近的學校,至於我們會擔任什麼樣的職務,則由各營自行派任。

 

指揮部的火砲種類,除了三個高砲連的「40高砲」外,還有「M59-155公厘加農砲(簡稱:么五五加)」、「M155-8英吋榴彈砲(簡稱:八吋榴)」及「M110A1-8英吋自走榴彈砲(簡稱:M么么洞)」,而最特別的則是「工蜂六A型多管火箭砲(簡稱:工六A)」,也就是我將前往報到的單位「陸軍野戰砲兵第801營」(暱稱:巴豆夭)。

 

在斗六車站與同學道別後,隨著營部的人事官上了吉普車,車子駛離市區後,一路的往山裡開,兩旁的景象是越來越荒涼。從人事官嘴裡套知,目前全營晚上借住在雲林九芎村的「九芎國小」,白天在村外一所已廢棄的學校「雲海工專」操課(奇怪這些校名及地名我怎麼都沒聽過),部隊預計二週後進駐砲訓基地。到達九芎國小時,剛過了就寢時間,營部將我編制在砲二連,在值星官的引領下,來到了連上借住的教室,同時也知道連長有交代,第二天早點名時將為我舉行佈達。

 

三月初春的鄉間,遠方傳來陣陣的蛙鳴,拿了張椅子,坐在二樓教室外的走廊上,依憑著月光的照耀,打量著這個叫九芎的村莊,所有的建築大多以農舍為主,巷弄裡除了幾盞暈黃的街燈外,似乎所有的村民都早已休息,望著操場上追逐嬉戲的野犬,看著身後滿地陌生的臉孔,這樣的心境,彷彿回到了二年多前,初入士校的那一夜。

 

龍崗圓環(2)   

圖片說明(中壢龍崗圓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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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校年代(五)「陸軍獎狀」:

 

砲校(2).jpg   

圖片說明(授階後合影)

 

在砲校每週六下午的課上完後,獲得榮譽假的同學,就可以開始外宿休假,而榮譽假對我來說,幾乎就是正常假,但因不太可能只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北上返家,所以在那段時間裡,南台灣較著名的風景區,我幾乎大都跑遍了。當時軍中曾有嚴令「所有官、士、生、兵休假在外,一律嚴禁騎乘機車」(包括被載也不行),學生若違反規定者一律開除,而我的代步工具,當然就是機車了。

 

在攸關畢業成績的各項專業科目,幾乎都考完了之後,距離授階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就當同學們正恣意的享受,這所剩無幾的學生時光,我的好運似乎也漸漸的用盡了。週末下午,換上了便服,與另二位台南在地的同學,約好了在永康市公所碰頭,共同前往台南虎頭埤一遊,因為只有兩部機車,我這外地人自然就成了乘客。剛出發後不久,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了一段的空白,再次睜開雙眼時,區隊長已經站在眼前,而我也已躺在醫院裡,所幸除了手背上的擦傷,也只有一點腦震盪,不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段記憶我至今仍無法尋回。

 

一股不祥的感覺升起,心中只覺得事情大條了,跟著區隊長回到隊上後,免不了『奇才』的一頓臭幹,最後也只撂下了一句:「你們三個等著開除吧!」。雖然從士校開始,就經常跟同學說,要在授階的前一刻拒絕授階,然後向全世界的人證明,不是我畏苦怕難辦不到,而是老子不想幹,想不到今天一語成讖,只不過從自願退學變成了開除學籍(退學可將所受軍事教育的時間,以每八個小時換算成一天,折抵服役役期)。

 

在等待懲處通知的同時,我們三個人仍然跟著同學上課,不過心中卻不斷著盤算著後路。反正高中的課程我們早已修完,而距離大學聯考還有近五個月,所以我們可以找家補習班好好的衝刺一下,然後在七月時剛好可以和同屆畢業的國中同學,再次的一起上場考試,當我們將所有的未來,都詳詳細細的規劃好後,總隊部的決定也下來了。

 

部隊的事果然是可大可小,就在總隊長翻閱了我們三個人二年多來的所有紀錄後,發覺我們三人平時的表現還都可以,成績也還算不錯,而最令校方為難的是,學校已將我們的成績上呈總部,並且申請敘獎,萬一在畢業典禮上,前三名領獎的畢業生,有二個已經被開除,那場面豈不是尷尬到極點了,所以最後在校長的裁示下,畢業、授階、頒獎不變,唯一的處罰是不得留校(畢業成績第一名的同學,依例會留校擔任助教)。唉!多年後每每憶起這段往事,心中仍忿忿不平,埋怨的不是這一撞,撞掉了我的留校機會,不平的反倒是,學校為什麼不依照規定將我開除。

 

離畢業典禮的日子已所剩無幾,所有的課程也幾乎都已結束,這期間我們曾爭取回士校授階,與步科的同學們一同畢業,不過士校的校長是少將職,比砲校校長的中將職低,因此上級不可能捨棄中將,而讓少將予我們授階,所以我們只能在砲校等待著畢業典禮的到來。在授階的前一天,同學們集中在餐廳裡,舉行分發的抽籤儀式,或許是時運最低的時候已經過了,手上的籤條上寫著三個大字「六軍團」,雖然前途依然未知,不過至少離家的距離近多了,也不用像抽到代碼的同學,得四處的去打聽,到底是什麼樣的單位。

 

畢業授階的日子終於到來,不過感覺上卻是相當的平靜,或許是大家都知道,從今以後我們的角色將完全的不同。同學們拿掉了四條白槓的學生學級章,換上了兩細一粗的中士階級章,肩膀上的重量突然變的好沈、好重。回首從前!過去都是別人告訴我們怎麼做,展望未來!將變成是我們要教導別人怎麼做,而這一切的轉變,雖然早已在預期中,不過仍免不了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握著手上剛領的「陸軍獎狀」,若是有人問我這二年六個月來到底得到什麼?或許這就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證明。

 

砲校(1)   

圖片說明(新科陸軍砲兵中士)

 

陸軍獎狀.jpg   

圖片說明(陸軍獎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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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校年代(四)「愛的一發」:

 

砲校(01)   

圖片說明(台南虎山靶場實彈射擊)

 

105榴彈砲在砲兵的武器裡,幾乎要算是最小支的(最小的是75山砲),編制上除砲長外只有五名砲手,不過卻是砲校訓練砲操的入門,在訓練的過程中,同學們須熟悉每個砲手的動作。105榴彈砲的彈體本身,除了彈頭和發射藥包外,還多了一個彈殼,在將砲彈裝入砲管前,需先將發射藥包裝入彈殼內,再將彈頭與彈殼結合,看起來就像一顆超大的子彈。所以在發射完後,會有一個退殼的動作(一般重砲沒有彈殼),而剛發射完的彈殼,就必須由砲手徒手去接。

 

不論是「瞬發信管」或「延遲信管」,大都是靠撞擊彈頭前方的信管後引爆,其中較特別的要算是依照飛行時間引爆的「空炸信管」了(使砲彈於空中引爆,造成較大的破壞半徑),而設定引爆時間用的就是一種長的像甜甜圈的「信管規」,在設定時間時,需將信管規用力的嵌入彈頭,一失手!不是敲到手指,就是敲破信管上那片薄的像錫箔紙的引爆裝置。而這二個動作就是我們在實彈射擊時,最心驚膽跳、戒慎恐懼的一刻了。

 

既然是在砲校,最重要的課目自然就是「打砲」了,雖然對於打砲的每個動作,就算關上燈我們也不會找錯洞,但真正上場享受這初體驗的時刻,仍不免臉紅心跳、雙手顫抖,尤其是眼前一發發堆疊成山的砲彈,深怕如果有個閃失,我們的名字可能就會變成教材裡的真實案例了。同學們以六個人為一組,編成了六個砲班,取其六六大順之意(純屬巧合),開始進行第一次的實彈射擊。

 

也不知是祖先沒保佑,還是自己壞事做太多,怎麼偏偏就讓我成了第一個開砲的人。用雙手接過同學們組裝完成的榴彈後,以左手握著彈體,右手托著彈底,對準了砲閂上那幾乎與砲彈相同大小的洞口,緩緩的將砲彈送入砲管內,右手化掌為拳,用力的將砲彈頂進砲管內(教官特別交待要一次將砲彈推至定位,否則砲彈會從砲管中掉下來),關上砲閂後,右手握著連接擊鎚的火繩,一個大轉身後面對砲長。

 

完成射擊前的準備後,瞄了一眼其他同學,怎麼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退開了一步,離著火砲遠遠的,只有我一個人還必需擺好姿勢,站在火砲旁,我可不想自己一個人孤身上路啊!心中的大悲神咒還沒唸到一半,前方砲長的右手已慢慢舉起,(拜託喔!同學,等一下啦)。「預備――放!」、「發射了!」,砲彈擊發的那一刻,轟隆的一聲巨響,瞬時火砲四週煙霧瀰漫,也不知是拉火繩時用力過猛,還是驚恐下雙腿發軟,整個人差點沒跌成狗吃屎,迴身再用右手抵住砲閂,準備接著從砲管退下的彈殼,望著自已白淨的右手,擔憂著會不會馬上變成紅燒口味。

 

砲閂打開的那一剎,一股煙硝味從砲管裡竄出,整個彈殼的前半部焦黑一片,還不斷的冒著白煙,可喜的是握著彈底的手,只有絲絲微溫的感覺,懸了一天的心情,在此刻終於完成的平靜下來。換手操作後,原本擔任砲長的學生長,還特地的別過頭問我,真的不會燙?那多廢話啊!你是有聞到烤肉味,還是以為我真的練過鐵沙掌。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不害羞。縱使在往後的日子裡,我所玩的砲是越來越大支,不過這第一次的經驗總是特別的難忘。

 

砲校(實彈射擊)   

圖片說明(台南虎山靶場實彈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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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校年代(三)「永康樂園」:

 

空軍防砲(04)     

圖片說明(空軍防空砲兵)

 

四中隊除了中隊長(連長)和輔導長外,就只有一位區隊長(排長)和一位助教了。我們這位中隊長是位自稱在陸、海、空三軍都待過的『奇才』(既然他如此自稱,我們也不妨相隨),所以『奇才』總是在陸軍的草綠服下,穿著印有空軍軍徽的內衣,再踏著一雙海軍專用的亮面皮鞋。『奇才』最常灌輸給我們的領導方式,就是要保持神秘,讓別人猜不透、想不著你正真的企圖,這樣別人才會尊敬你、畏懼你,所以『奇才』總是整天躲在隊長室裡,而我也深信,就算有一天『奇才』暴斃了,也會神秘的沒人發現。『奇才』不愧是『奇才』,據說他在退伍後立即的投入立委選戰,花光了退伍金,結果只拿到了近百票。

 

在砲校中受訓的學員,都是已任官的軍官(砲科軍官正規班)與士官(射擊士官長訓練班),由期別最高的學員擔任「學員長」,採完全的自治。而像我們這種士校分科或官校分科的學生,則於報到後第三週,遴選出「學生長」及其他實習幹部,進行半自治的管理。學生長及實習區隊長由同學們互選後產生,副學生長及實習輔導長,則由區隊長及輔導長指派(士校雖也有實習幹部,但功能僅限於整理部隊,並無實際權力)。

 

不論是士校的排長或砲校的區隊長,我似乎就與這些剛從官校畢業的「小菜官」特別有緣,每天晚上在熄燈號響起後,就開始了我的辦公時間,差別也只是場景從士校的排長室,換成了砲校的區隊長室。而工作內容不外乎是,上課器材的租借申請,各式簽呈的撰稿謄寫,甚至於每位同學的各項評比...等,而這些業務本就應是副學生長的工作,所以我自然的就成了副學生長。其實從士校到砲校,就算不擔任實習幹部,這些屬於排級的行政工作,也幾乎都會落到我身上。

 

砲校的教學模式分為室內的理論講解、室外的模擬演練及野外的實際操作,在正統的教育模式下,我們當然會想出一些餘興節目來自娛了。而同學間最常玩的就是「老漢推砲」;以三至五個人為一組,利用瞄準用的標杆為折返點,在「推砲向前」的號令下,二門105榴彈砲就在砲操場上飆了起來,尤其在進行大迴轉時,一不注意就人仰砲翻,賭注當然就是福利社裡最著名的「大腸包小腸」了。

 

而教官們最常玩我們的就是「35快砲」了。35快砲是在「福克蘭戰役」後引進台灣的,屬於空軍防砲的武器,基本上與我們這群陸軍野砲的似乎沒啥關係,但互相了解卻也免不了。35快砲每分鐘可轉二十圈,只要在上面坐個三分鐘,絕對是滿天星斗到處亂竄,還肯定五臟六腑瞬間移位,幾乎是沒有一個人可以自行的爬下來。唉!曾經滄海難為水,從此以後遊樂場裡,那類似幅射鞦韆、天旋地轉的設施,對我們這群劫後餘生的同學來說,絕對不會再具有任何的吸引力。

 

砲校的野外教練幾乎三、二天就有,且大部份的課程都是輕車簡從,實際上就像在郊遊,而活動的區域大都在台南二王及虎山靶場一帶。永康雖然緊鄰台南市,但務農的人口卻也不少,尤其是滿山結實累累的果園,更是讓我們一展愛民精神的絕佳機會,所以我們總會在農民們休息離開之際,本著為善不欲人知的情操,義務的偷偷助民收割,就算是農民們後來發現了,也很難尋著感恩的對象(尋著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砲校(虎山).jpg     

圖片說明(陸軍野戰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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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校年代(二)「砲科全程」:

 

砲校(虎山1).jpg   

圖片說明(陸軍野戰砲兵)

 

砲校裡不再有子曰、詩云的高中課程,不再有立正、稍息的基本教練,所教授的課程完全是砲兵的專業知識。陸軍有句俗諺「十將九砲」,指的就是在陸軍的將領中,十個就有九個是砲科出身的,因為要使一枚砲彈擊中看不見的目標,除了火砲的操作外,更須有許多其他的專業科目配合,而這些包山包海的技能,則統稱為「砲科全程」,也就我們在砲校裡所須專精的項目。

 

全程教育裡概略分為五大項目:「射、測、觀、通、砲」。

 

射指(射擊指揮):統合所有資訊後化為射擊諸元(方向、射角),並接受或下達射擊任務。而最要的依據就是「三角函數」和「畢氏定理」了,所以每次一堂課下來,就是滿滿的一大堆數字,只是不知用在大樂透或六合彩上是否見效。

 

測量:類似民間的說法就是「地籍丈量人員」,針對目標區的地形、地貌,丈量出準確的距離與方位,提供給前進觀測人員及射擊指揮所使用,而常用的器材,從古老的皮捲尺、指南針,到先進的測距經緯儀和雷射觀測機...等。

 

觀測(前進觀測):通常配屬在前線部隊擔任火力協調的角色,也是在正常狀況下是唯一可以見到彈著點的人(不正常的狀況通常有二種:一是直接瞄準射擊、一是膛炸),所以也負責彈著點的修正,及提供射擊指揮所目標的位置。

 

通訊:分為「有線電」及「無線電」二種(還有另一種不用電的「旗號」),有線最慘的莫過於線路架設人員,不但要像猴子般會爬,也要像老鼠般會鑽,所以在八二三砲戰中,陣亡最多的先烈們就是這批人。

 

砲操:就是各式火砲的操作及保養,反正不管是自己會走的、不會走的,從二戰後留下來的,還是剛從美國買回來的,在砲校裡都可以見到。但在教學上以「105榴彈砲」為示範,可惜的是出了砲校後,一次都沒用上。

 

至於還有其他的雜項,則統稱為「一般」項目,性質就比較類似步兵的基礎課程,像50機槍的對空、對地射擊、或坦克獵殺的火箭筒操作...等。當然還包括砲兵雷達、反砲兵雷達、防空高砲、地對空(對地、對海)飛彈,都有涉獵,不過也大都僅止於概述罷了。

 

砲校在每堂課上課時,由上課的教官分發上課用的講義,講義多則十來張,少則一、二頁,所以在上課的第一天,每位同學都領到了一只書包(摸魚袋),書包中除了上課用的講義、文具外,還有各式的飲料和零食,每節下課後,同學們三三兩兩的背著摸魚袋,前往下一堂課的上課地點。

 

而這只袋子也正是最能代表往後半年我們在砲校生活的寫照:「在輕鬆裡不失紀律,在悠閒中不忘專業」(以上論述純屬理想)。

 

空軍防砲(01)   

圖片說明(空軍防空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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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校年代(一)「一見鍾情」:

 

砲校(6)  

圖片說明(陸軍砲兵飛彈學校正門)

 

搭上了加掛在貨車後方的運兵車廂,七十多位的同學再次的踏上了征途,詢問了坐在前方的助教(班長),從他口中得知約略要七個多小時,才能到達這次的目的地,位在台南永康的「陸軍砲兵飛彈學校」。一路上走走停停,同學們睡睡醒醒,當太陽消失在地平線後,列車已穿過了北迴歸線,而這趟旅程也將正式的揭開了序幕。

 

深秋後的南台灣天氣仍感微熱,軍卡在下班後的車潮中穿梭,從側門進入砲校後,感覺不到士校的那股肅殺及蒼茫,一棟棟嶄新的三層樓營舍,學員、生悠閒的在星空下漫步,除了一身相同的草綠軍服外,感覺就像置身於一般的大學校園中。助教一臉歉意的說到:「由於已過用餐時間,所以伙房只準備了每個人三十顆的水餃和一碗酸辣湯,各位同學先勉強吃吃」,天啊!這種菜色可是我們在士校二年,盼到眼珠都在地上打轉了,還盼不到的,所以吃吃是一定要的,勉強就不必了。

 

我們這一批同學,因為同時擁有空軍防空砲兵、及陸軍野戰砲兵兩個軍種,在往後的專業訓練上也將有所不同,所以分成了二個區隊(排)。砲校的組成與士校不同的是,除了二個學生大隊(營)外,還有由回校受訓的軍、士官組成的學員大隊,每個大隊下轄五個中隊(連),所有的學員、生統一由總隊部總隊長指揮,校長則是由陸軍砲兵訓練指揮部指揮官(砲帥)兼任,而我們的建制在「學生第一大隊第四中隊」。

 

寢室內光滑的磨石子地板上,二排雙層的鋁製行軍床靠牆而列,潔白的牆面上鑲嵌著一扇扇銀白的鋁窗,完全尋不著士校那一片水泥原色的灰。在經過了簡單的內務整理後,來到了隊上專屬的浴室盥洗,眼前出現的不再是偌大的蓄水池,而是一支支從牆上延伸而出的蓮蓬頭,更令人吃驚的是,旋開紅色的水龍頭,洩流而出的居然是源源不絕的熱水,看到這裡真的忍不住為留在士校的步科同學,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長嘆。

 

第二天早點名後,助教仍不能免俗的帶著我們參觀校園,只是他這次真的是踢到了鐵板,部隊起跑不久後,助教就已經漸漸的被我們甩在身後了(其實是有點故意的),失去了助教的導遊,我們只好自助的在校園裡旅行了。砲校約略不到士校的三分之一大,校舍呈「H」形座落,校部及總隊部在中央,學員、生的教、寢室與示範部隊分駐兩側,校舍後方就是砲操場,場上大小不一的各式的火砲,一門一門的陳列著,看來今後要玩的東西可多了。

 

早晨不慍的金色陽光,從路旁的椰子樹梢上灑下,照在微微滲出的汗珠上,感覺就像在南國的沙灘上,迎著徐徐的清風,悠閒的慢跑著。繞過「示範部隊」的營舍後,一牆之隔的永康街上,學子喧笑的交談聲,就在咫尺旁響起,彷若我們與外界的距離,已不再是那般的遙不可及了。回到隊上進入餐廳後,眼前出現的又是一陣的驚奇,一個個油亮的漢堡,擺放在鋁製的餐盤中,鐵碗中的乳白色牛奶,更不可思議的散發出濃郁的奶香(士校的早餐偶而也會有牛奶,不過皆為「君子牌」牛奶)。心中不懂的是,同樣是人生父母養,平平都是在當兵,為什麼大小會差那麼多(不知道在士校的伙食費,到底被A到那裡去了)?或許講給那群留校的步科同學聽,恐怕把他們五馬分屍後,他們也不肯相信。

 

上午八點,第一堂課的鐘聲響起,開始了往後近半年的砲校年代。

 

 砲校(02)  

圖片說明(四中隊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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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校風雲(十四)「曲終人散」:

 

光武演習(4)   

圖片說明(77年國慶-光武演習)

 

銀河璀璨的星光,城鎮閃爍的燈火,照亮著夜行者的路,再次的收拾行囊,再次的乘上軍卡,離開了借居的獨51旅。車隊一路北上,回到了霓虹閃耀的台北,回到了這座我從小生長的城市,從中華路上轉進一所小學,在往後的十天裡,這就是我們的棲身之所──「台北市立福星國民小學」。

 

福星國小是一所蠻迷你的小學,就位在西門町的商圈內,校內除了兩棟呈「L」形排列的教室外,也就只剩一座小型的迷你運動場。我們與參加正步教閱的學弟們,分別入住在兩棟四層樓的教室裡。白天因學校緊鄰著住宅區,所以大多數的時間我們也只能「空操」(打鼓不能響、吹號不出聲),最慘的莫過於二年級的正步部隊,整天下來也只能在原地擺擺手、踢踢腿。

 

國小除了校園小、操場小,連便斗跟馬桶都很小,每次在小解時,都得半蹲馬步挺腹向前,然後才能亮出傢伙開始射擊。而整個校區中唯一有水的地方,只有走廊盡頭的洗手台,所以每當夜深人靜之際,同學們以五人為一梯隊,在月光的掩護下,攜帶著盥洗的用具,穿著內衣、內褲,摸黑潛行至洗手台前,以「摸啦啊」的方式開始盥洗,而在洗完澡的同時,身上的內衣、內褲自然也一併都洗好了。為了避免莫名引發一場不必要的軍民糾紛,同學們在盥洗的同時仍得隨時保持警戒,以防在對街的民宅裡,或路旁的天橋上,突然傳來不知是驚嚇的尖叫還是贊嘆的歡呼。

 

五光十色的喧囂、枯燥無味的演訓,距離不過只有一道矮牆的隔閡,但一步之遙所區分的,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多少個夜裡同學們依窗俯瞰(看的是街上打扮火辣的美媚),多少個夜裡同學們憑欄仰望(望的是高掛遠處清涼的海報),再堅苦的生活條件,再嚴格的教育訓練,我們都已嘗過,或許也早就習慣,為什麼反倒在一切都將結束之際,心情變的如此沈重?也許,之前!日子單純的無從比較,而今!眼前的誘惑卻如此的真實。

 

經過了二次在黎明時分的預演後,正式上場的日子終於來臨,從中華路穿過貴陽街來到重慶南路的預備區。站在府前雖已不是第一次,但看著眼前數百公尺的舞台、道路兩旁成千的觀禮佳賓,心中的雀躍仍是異常的激動,畢竟所有汗水的付出,為了不正是這一刻嗎(值不值呢?不知道!)?通過了閱兵台後,進入了「北一女中」待命,過程與一年前幾乎相同,只是這次的結束不只是演習、不只是慶典,還有許多的許多也將一併的劃上句號。

 

晚上同學們聚集在國小教室的屋頂上,看著淡水河上的煙砲,萬紫千紅的花火,千變萬化的綻放,可心中的感慨,實不亞於天空的繽紛。明天過後,身旁這群朝夕相處近八百個日子的夥伴,有過半的人將分手道離,告別那征塵飛揚的校園,告別那攜手揮汗的青春,告別那屬於我們所擁有、甚至於已遺忘的一切,不論是歡樂還是悲憤,終將像天空中璀璨的煙火,在恣意的燃燒過後,化為一陣陣的白煙,無悔的消失在天際,深烙在每個同學的心裡。

 

共度了最後一夜回到了士校,簡單的辦理完交接後,踏出了校門,回頭再次望著那六個金色的大字「陸軍士官學校」。終究是傷心人別有懷抱,曾有的心境、曾有的感慨,再深厚的文學造詣,再優美的言語字彙,終不能表達於萬一,或許唯有相同的經歷,親身的體驗,方才能知曉心中那份澎湃的洶湧。

 

別了!──「士校」。

 

光武演習(2)   

圖片說明(77年國慶-福星國小)

 

光武演習(3)   

圖片說明(光武演習榮譽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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