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珠拾遺(三)「禁忌話題」:

 

金門(擎天廳1)   

圖片說明(軍旗)

 

部隊中總會在許多不知名的時候,流傳著許多不知原因的禁忌,有些是有科學根據的,有些則可能與宗教或傳統有關,但更多的卻是從來也沒人說的出為什麼?反正跟你講你就聽、叫你做你就做,當兵嘛!求的不就是一個平平安安地退伍嗎?而大多數人或許也贊成這個觀點,所以都寧可選擇信其有,而不願「白目」的去觸犯。

 

比如說;在外島當過兵的或許都聽說過,點煙不過三個,否則「三咖死一咖(三個死一個)」,而這個禁忌的由來,據說是起源於二戰時期的美軍,因為根據統計一般人從發現目標、持槍上膛、到瞄準射擊總共須要三秒,而點一支煙的時間約略是一秒,所以就算是螢螢微火,不過在暗夜中,也能變成一盞索命的明燈。

 

也許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見過許多勦過老共、打過鬼子的老士官長,在抽煙時總是習慣將煙夾在手心,然後將點燃的一邊朝向自己,為的就是避免火光的外洩,曝露出自己的位置,而成為敵人射擊的活靶。至於在學校時,也會有些偷偷抽煙的同學,現學現賣的採用此種看起來有點猥瑣的姿勢,為的當然也是避免被班長逮到,及隨後伴隨而來的黃埔大餐。

 

而在部隊中最充滿禁忌而且神聖不可侵犯的,便是那代表著單位精神與指揮權威的軍旗了,接下來的事件,雖然不是我親身經歷,不過對於事件發生後所造成的後果,我倒是曾經參與過善後,而且事件發生的全貌與經過,是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由兩個不同的當事人親口對我所說,所以我相信事情的可信度非常高。

 

在金西地區有個小村落叫「官裡」,而在村落的附近,砲指部在此佈防了一個么五五加的砲連(官裡連),由於當時現任的連長擔任主官職務已滿兩年,而且也考上了砲科軍官的正規班,正準備返台受訓,人事單位在考量了所有學、經歷的背景後,決定由同營隔壁連的一位副連長接任,在營長佈達完人事命令及交接後,新的連長上任了。

 

新連長來到連長室內,除了簡單的辦公家具擺設外,最顯眼的應該就是立在牆角的那面連旗了,紅色的木質旗桿,頂著銀色的金屬槍頭,安置在略似倒『羲』字型的旗座上,旗座前方還有個用紅紙包覆著外緣的鐵罐,不管罐子裡原來是裝八寶粥還是花生湯的,現在則是插著一根根焚香後剩餘的香腳。「傳令、傳令,這是什麼?」:新連長指著地上那個被用來當香爐的鐵罐問道,「報告連長,那是拜旗時用來插香的。」,或許是年輕氣盛,又或許是信仰不同,新連長揮了揮手又說:「我當然知道是插香的,以後不用拜了,把罐子收走。」。傳令也不覺的有什麼不對,反正是連長講的,於是就將罐子及落在周圍的香灰一併的整理收拾了。

 

第二天午休過後,新連長正到各砲班去巡視,而傳令則待在連長室內整理著床上那被連長弄亂的棉被,突然間「匡噹!」的一聲巨響,原本立在旗座上的連旗,居然連著旗座倒了下來,傳令慌忙的將連旗扶正,看了看連長室的四週,窗戶雖然是開著,可是剛才並沒有強風吹過的感覺啊,況且辦公桌上的簿冊,也都還整整齊齊的擺在定位,難道是剛好有老鼠跑過去,所以碰倒了連旗,傳令雙手合禱的向連旗拜了幾拜,然後還行了個軍禮,心裡卻不斷的找理由來安慰自己。而在接下來的兩、三天裡,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事發生,所以這件事傳令也只有和連部辦公室裡的幾個文書在閒聊中談起而已。

 

當週星期五下午,表定的課目是裝備保養,在某一砲的砲班裡,砲長也不知道躲到那裡去串門子了,一位已經破百的老兵,揮舞著手上一支長約三十公分,像截不鏽鋼水管的工具,對著眼前另一位剛從新兵隊結訓報到的菜鳥問道:「知不知道這叫什麼啊?」,「報告學長,不知道。」,「這叫放油槍,知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啊?」,「報告學長,不知道。」,「報告報一次就好了,哪那麼多報告。那你一定也沒有看過液壓油了喔,我放一些讓你看看。」。

 

么五五加和八吋榴,使用的都是相同的砲架,而在緩衝火砲發射時的後座力及讓砲管回復至定位,所依靠的就是砲架上一套稱為「制退覆進機」的液壓式設備。在加、放液壓油時,由於潛藏著極大的危險性,所以規定必須由砲長或受過專業訓練的保修人員才得以操作,但在部隊中有些老兵的實際經驗,恐怕遠遠超過某些只知理論的保修人員,所以只要不出事,規定幾乎都是印在準則裡備而不用的文字罷了。

 

當老兵將放油槍旋進砲栓下的油孔時,粉紅色的液壓油順著放油槍後的放油孔,緩緩的流進了老兵手上的透明玻璃杯中,或許是嫌流量太小、流速又太慢(其實這樣的狀況才是正確的),老兵居然要求新兵將砲管稍後打高。新兵在不明白危險性的情況下,當然只有聽從老兵的吩咐,將砲管的仰角一吋一吋的向上調(這樣的情形就有點類似將車輛的煞車油放掉後,還故意的高速開車上路般。)。

 

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粉紅色的液壓油從放油槍後的放油孔激射而出,噴濺著老兵一身的油漬,同時間砲架橇車上重逾萬斤的砲管,突然間的向後滑動,直往站在砲栓後的老兵身上砸落,老兵雖然本能的向後退開,但是就在一聲低沉的重物墜地聲,及老兵淒厲的哀嚎聲後,整座砲堡陷入了一片死寂。

 

當隔壁砲班及附近弟兄們聽到聲音趕來時,只見癱坐在砲輪上,兩眼瞪的如同兩顆乒乓球,卻又感覺不到任何靈魂的新兵,以及躺在灑滿血水、油漬的地上,卻又毫無動靜不知是死是活的老兵。更驚悚的是砲管以超過四十五度的仰角立起,而砲栓則砸墜在陣地的水泥地上,在砲栓和地板之間,夾著的正是老兵幾乎宣告獨立和變型的左大腿,鮮血似乎仍不斷的從碎裂的肌肉及骨骼中流出。

 

後來老兵送到花崗石醫院時已經提早退伍了,而該砲砲長和那位新兵則被押了起來,但事情至此並沒有結束,而且還僅僅是個開始而已。

 

旗兵   

圖片說明(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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